“荒野之力，自然之道？”

    弗兰妮·沙鸭咀嚼着杜克提出的设想，然后果断的摇头道：“会不会太想当然了？”

    在她看来杜克的设想有点异想天开，不切实际。

    什么融入荒野，什么自然之道，都是一些闻所未闻的东西，比起橡人制造计划还要荒诞。

    “不会。”杜克平静说道，“我认真思索过，也从一些探索中，找到了佐证的素材，可惜无法带回来。总而言之，我认为1环灵植使远远不是气海修行的极限。”

    “当然不是极限，契约精灵便可继续深造，2环精灵使、3环大精灵使才是极限。”

    “不，我不认为如此。”

    “为何？”

    “我认为精灵使的路线是错误……也不能说是错误的，是一条岔路，可能是一条捷径，也可能是一条断头路。总而言之，当下阶段不应该过多考虑精灵的作用。”

    杜克认为，精灵之道或许有用，比如他自己就是借助大精灵欧甘，成功融入荒野。

    但是旋风森林之外的人类，却可以通过自然之道，不借助精灵便可掌握荒野之力，这显然才是一条康庄大道——毕竟莽荒大陆的精灵，可能比亚龙都要稀少。

    若是必须借助精灵来实现荒野之力，那么这完全是小众到极点的一条“道”。

    弗兰妮·沙鸭皱着眉头说道：“杜克，骑士借助幻兽打破桎梏，灵植使按理说也该借助精灵打破桎梏……你却坚持要将精灵抛开，这似乎是有些违背常理了。”

    “因为精灵太少了。”杜克敷衍了一个借口，“精灵使的数量远比亚龙还要稀少，即便借助精灵打开了一条道路，也不是我所期待的道路……我所期待的自然之道，是惠及整个气海修士群体的道路。”

    正如幻兽之环对骑士之道的帮助，提升了整个骑士群体晋升幻兽骑士的概率。

    他要借助自然之道，实现整个灵植使群体的晋升。

    “你的野心，比我想象中还要大。”

    “是挺大的，弗兰妮阁下，如果你畏惧了，我并不反对你退出。”杜克淡然一笑。

    “说实话，若是精灵之道的话，属于我的专业范畴，我毫不犹豫就会跟下去。但是自然之道，已经从灵植领域跳出，囊括了自然万物，显然也超出了我的专业范畴。”

    就在杜克以为，弗兰妮·沙鸭要退缩时。

    她却话锋一转，哈哈笑道：“但谁叫你是四环先知六贤者杜克呢，我愿意跟下去，略尽绵薄之力。”

    杜克微微一笑：“我只能说，弗兰妮·沙鸭阁下，你的路走宽了。”

    统一了思想。

    杜克立刻制定了全新的实验流程，交给弗兰妮·沙鸭主持，开始引入大批0环灵植仆从，以及数量不少的1环灵植使，参与这项依然采用“橡人制造计划”命名的试验中。

    “弗兰妮院长，你也需要亲自参与自然之道，融入荒野！”杜克对弗兰妮·沙鸭说道。

    “融入荒野，到底该怎么融入？”

    “就是如此……”杜克将融入荒野的大致信息，说了一遍，然后总结道，“在我看来，这就是气海版的灵性奥法迷雾，你怎么拨开灵海的灵性奥法迷雾，就怎么融入气海的荒野。”

    “那些灵植仆从、灵植使，也要融入荒野？”

    “当然需要，不过只是先试一试而已，他们的道或许在另外的方向上。不过实验团队的所有精灵使、大精灵使，都要尝试融入荒野，拥有精灵，这一点应该不难。”

    “好，我来安排。”弗兰妮·沙鸭点头。

    没有遇到杜克，没有接触到橡人制造计划之前，对于8环辉月她几乎不抱任何希望。

    但此时此刻，杜克带来了一丝希望，哪怕这一丝希望看起来不靠谱，她也要紧紧抓住。而且她身为女流之辈，并不怕别人说她的闲话，说她抱杜克的大腿。

    “古今第一圣贤的大腿，我就抱了又如何！”

    和放不下身架的阿尔斯通·兰禾不同，弗兰妮·沙鸭并没有太多群星的矜持和自傲。

    况且，世人都认为杜克能冲击9环曜日。

    弗兰妮·沙鸭若能搭上这班车，冲击8环辉月成功，往后只会成为一段佳话，让人艳羡。

    “就让阿尔斯通那老匹夫，尽情的嘲笑我好了。”弗兰妮·沙鸭迅速带领灵植研究院，开始投入到新的橡人制造计划，声势浩大的招募了不计其数的1环灵植使和0环灵植仆从。

    开始大规模的进行“融入荒野”实验。

    而这一切，都被精灵研究院的院长阿尔斯通·兰禾看在眼里，在旁敲侧击弄清楚所有信息后，大大松了口气。

    “糊涂啊！”

    学术沙龙上，阿尔斯通·兰禾换上一副悲天悯人的形象，仿佛在为弗兰妮·沙鸭扼腕叹息：“若说先前的精灵之道，总归是有骑士之道可以借鉴，现在竟然另起炉灶，搞什么自然之道！”

    他又幽幽叹道：“我原本还在想，若是精灵之道成了，便给杜克和弗兰妮各自磕两个响头，纵然憋屈却也心甘情愿……现在怕是没机会磕头了，竟然放弃了精灵之道！”

    如果说以往的学术沙龙上，看好杜克，不看好杜克的贤者、学者们，还是一半一半。

    那么这一次，俨然大部分贤者、学者都开始看衰杜克了。

    “阿尔斯通院长所言极是，精灵之道虽然渺茫，但我相信以杜克先知的能力，未必不能攻克。但是这个融入荒野的自然之道，恕我直言……真没有道理的。”

    一名灵植贤者，附和着叹气。

    一名年轻的灵植学者，则不客气的说道：“我也被灵植研究院招募了，让我去领悟融入荒野，说是与拨开灵性奥法的迷雾类似，被我拒绝了，这太荒谬了！”

    他继续说道：“原本杜克先知总说，他是一阵风吹过，灵性奥法的迷雾便散去，对此还甚为遗憾。现在看来，的确是遗憾，没有经历过灵性奥法的迷雾遮蔽，杜克先知把迷雾看得太简单！”

    他的朋友也跟着一唱一和道：“是啊，灵性奥法的迷雾，是真实灵性大海的屏障。气海能有什么波澜，不过是灵海的分支，杜克先知生搬硬套出融入荒野，想当然了。”

    “可是……灵海有迷雾，气海有荒野，似乎也顺理成章啊？”有崇拜杜克的学者，小声驳斥。

    “气海小道而已，如何能与灵海比，若是这么说来，岂不是血海也能弄出个什么出来。”

    “血海不是有灵兽血脉传承么？”

    “那能一样？”

    “怎的不一样？”

    “灵兽血脉可不算血海，奥法师一样可以继承灵兽血脉的力量，这依然是灵性奥法的传承。”

    学术沙龙就是交流学术的，伴随着橡人制造计划不断的披露，精灵之道和自然之道渐渐在学术圈子里传开。

    从奥法圣城传遍十二领域。

    在这其中，光信之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以往学术交流时效性非常落后，可能奥法圣城一项研究已经兴起热潮，十二领域的边陲之地，还不知道有这项研究。

    但现在，光话机、收音机、光视机，全都能在一瞬间，以光的速度传播信息。

    万里之外的事情，瞬息便被知晓。

    七塔光视台秉持原则，对于尚未出结果的研究谨慎报道，但是地方性光视台却不管这些。

    已经有地方光视台，请了奥法师和灵植使上台辩论精灵之道和自然之道，甚至还别有新意的整出了观众支持率——邀请观众拨打光视台的光话，投票支持杜克，或者看衰杜克。

    各地光视台的观众支持率不一。

    大体上越是大城市的光视台，越是看衰杜克的自然之道，越是小城市的光视台，越是支持杜克的自然之道。

    “小地方的教育还得提升啊。”某位奥法师对此十分感慨，“个人崇拜现象太明显了，对灵性奥法的认知不够全面。”

    他的同伴则说道：“精英人才，都汇聚在大城市，自然而然看待问题更加全面。”

    “这一次杜克先知怕是要经历挫折了。”

    “也未必。”

    “怎么说？”

    “在我看来，自然之道即便要宣布失败，也至少需要几十年乃至数百年的研究。”同伴一副很懂的表情，“若我是杜克先知，便是失败了，也要拖个几百年再宣布！”

    他微微一笑：“那时候，便是失败了，又有谁知道呢。”

    “高明！”

    当然如此喧闹景象，看似满城风雨，实则只是茶余饭后的插曲，身为当事人的杜克、弗兰妮·沙鸭并没有受到影响。

    灵性奥法的研究，有成功自然就有失败。

    即便是先知，也经历过无数次的失败研究，积累丰富经验，才能在某个领域出类拔萃，拥有极高的造诣。

    所以之所以精灵之道和自然之道有如此高的热点，不过是因为杜克的名气加持，以及阿尔斯通·兰禾与弗兰妮·沙鸭之间的磕头赌注，让这项研究变得吸引眼球。

    奥法塔中，宁静如往昔。

    “老夫不关心阿尔斯通和弗兰妮，谁给谁磕头。”瑟尔萨斯见到杜克的高级分身后，有所不满的表示，“杜克，你可别忘了，你是分管博学领域的先知，别总是跨领域啊！”

    “别忘了，阿尔斯通还要给我磕头呢……博学领域有你和马德龙·红景天主持，我偷点懒不碍事。”

    “老夫把你投票拉进奥法塔首席贤者序列，就是为了将博学领域交给你接手，你倒好，把老夫当苦力使用了！”瑟尔萨斯笑骂道，“你这先知，反而不务正业。”

    杜克也笑了笑。

    并不认为瑟尔萨斯真想放权，在他看来就没有一位群星，真正舍得放弃手中的权力。

    便是已经半昏迷的安德烈·月见草，至今依然不愿意退位。经常拖着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脑袋，主持群星会议，彰显自己上议长的权威，压制下议长赞布罗塔。

    其实这一点，杜克早有体会。

    当初在沉蛟市的时候，基斯顿·怒涛就是如此做派。经常口中说着未来是年轻人的，只要有合适的接班人，自己立马就退下来。

    结果退到今天，他还没退下来，依然担任沉蛟市联合塔首席执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