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二不可置信地看看自家老爹，又看看隔壁同样震惊的兄弟，最后他朝白老大那边挪了挪，低声问，“大哥，你说咱爹是不是……鬼上身了？要不请个跳大神的来？”

　　“请个屁！你爹我好得很！”白老头差点儿就把筷子朝儿子扔过去了。

　　“我觉得二哥说的在理，要不是鬼上身，好端端的，您怎么突然想往京城跑了？”

　　白老三振振有词，甚至神情间已经是怀疑老爹老年痴呆的样子了。

　　如果不是老伴儿拦着，白老头现在已经撸袖子对俩儿子家法伺候了。

　　白老太太拍拍老头儿的肩膀，示意他别那么急躁，末了又用不敢置信的口吻问，“你当真这么决定了？”

　　白芜也紧张地看着爷爷，等待他会给出个怎样的解释。

　　白老头抚胸长叹道，“去京城总归是比窝在村里强。见见世面对你们也好，免得和我一样……一辈子没出息。”

　　这话一出口，众人心里都觉得不是滋味儿。

　　白芜和白老太太这种知情的人心里明白，白老头是被迫隐居田野，如若不然，他该是在京城一展手脚的。

　　而其他人觉得，老人家操劳了大半辈子，如今家里虽然不是名门望族，却也是稳定和睦，不曾想白老头妄自菲薄，觉得自己没甚出息，胸中郁结，倒是他们没提前发觉的过错了。

　　“爹，您说什么话呢！您怎么没出息了？看看咱这一大家子，能好好过日子，不都是您的功劳吗？”

　　白老四“腾”地一下站起来，赶忙安慰白老头。

　　他又看了眼老两口的方向，嘿嘿地赔笑，“当然，是您和娘两个人的功劳，缺一不可。”

　　“就是就是，爷爷最厉害了，我才不觉得爷爷没出息呢，我一直把爷爷当榜样！”

　　白温说着，偷偷踹了旁边的弟弟一脚，白良也赶忙附和，尽是拍马屁说爷爷的好话。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讲述起白老头的好来，生怕说得慢了。

　　白老头无可奈何地推开越来越往自己靠拢的儿孙们，眉宇间有些嫌弃，“行了行了，平常背后说我凶得跟鬼一样，当面倒是会说好话了？”

　　不过这可以装出来的嫌弃并未维持多久，连白老头自己都没察觉，他唇角逐渐上翘，露出了微笑。

　　毕竟这份喜悦是从心底散发出的，他自己控制不住。

　　活了大半辈子，他比谁都清楚，不管是孙儿们背后说他凶，还是如今家人一个个争相拍马屁，这一切吵闹的背后，其实都是亲情的凝聚。

　　吵闹、埋怨，却又互相理解、包容和扶持，这才是家人。

　　“乖乖，过来。”

　　白老头招招手，让唯一一个没贴过来吹彩虹屁的小孙女来到自己身边。

　　白芜有些不知所措地被爷爷抱到腿上坐好，说实话，自从昨天得知爷爷与皇帝的恩怨后，白芜就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老头。

　　向来对老人家撒娇得心应手的她，如今居然显得有些拘谨了。

　　白老头笑道，“乖乖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