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她仅有的时间里，会在临近圣诞夜的时候，悄悄点开床头灯给时虞织一顶帽子，哪怕通宵她也会织好。

　　然后放进红色布袋里，与其他孩子的圣诞节礼物一样，放到孩子们的宿舍，时虞的床头边上。

　　这是一种不起眼的爱。

　　一种含着私心，单纯却又复杂的爱意，它太过渺小，太过绵薄，让年幼的孩子无法去察觉到，与他人显得有些粗糙的礼物究竟蕴含了些什么。

　　或许也只是以为，自己的帽子比其他孩子的似乎不太一样。

　　她还是觉得自己不曾被爱过。

　　寿宴开始。

　　钟婉温要上台发言，她一身简约素雅的旗袍，一如她人一般的温婉，花白的头发已是时光流逝的常态，在场的几乎都半百了头。

　　但钟婉温却能看到好几个年轻的身影，她有些惊讶，却又有些释怀。

　　这些年轻人的面孔虽陌生，但又显得熟悉。

　　都是她老友们的孩子。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钟婉温发言时间并不长，她也只是怀念地宣讲了福利院的故事，自己的故事却什么都没提，最后还在说福利院即将要与海市省医院展开合作，未来会救治更多可怜的孩子。

　　接着，到了尾声。

　　钟婉温说：“几十年的风雨，几十年的艰辛，我钟婉温能带着孩子们走到今天，都有在座各位的鼎力帮助，我相信老天是有眼的，曾遇枯木愿施以水，尔后百树为你遮雨，感谢。”

　　掌声渐渐响起，钟婉温笑了笑，继续道：“如今我也六十岁了，曾经的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他们都很优秀，有的事业有成，已经成家，有的靠着自己，考上了名牌大学…今天，正好有个孩子到场了。”

　　她拿着麦克风，朝台下面招了招手。

　　“这个孩子很优秀，很努力，她学习刻苦认真，为人聪明善良，如今已经是海市大学的一名学子，也是我最骄傲的孩子。”

　　沈俊熙神情专注，呼吸似乎都停滞。

　　他盯着那道白色的身影，长发飘飘，裙摆荡起的弧度优美，她的侧脸一如既往的漂亮，昳丽，美到无法用其他冗言的赘述，像只精灵。

　　台下另一侧的李景烛也在注视着。

　　只不过他端的架子一如既往的沉稳，像是出于对寿宴主人的尊重，才愿意将目光继续投向上方，没有离开。

　　时虞一身白色长裙，与钟婉温如出一辙的素雅，干净，漂亮似乎都不够形容她的气质。

　　她根本不像是这个福利院的孩子。

　　出尘得过于明亮。

　　“我是时虞。”她接过钟婉温的话筒，笑容得体又大方，鸢色的眼眸清澈极了，这样一看，还确实有了点钟婉温的相似，像对母女。

　　“目前是海市大学心理学的学生，多亏了钟副院长与海明院长，我才能有今天，是他们成就了我。”

　　时虞一下子就看到了台下的李景烛，视线短暂停留一秒，又淡定的移开了目光，继续道：“我会继续努力，成长，为了不辜负钟副院长的栽培，也为了能够在未来尽最大能力去回报福利院。”

　　时虞笑了笑，“谢谢。”

　　李景烛沉默片刻，他放下高脚杯，双手微举，掌心轻拍了两下，带头鼓起了掌。

　　他看着台上的时虞，明明脸上依旧平淡得像个砚台，但若有人能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注视着人的目光是怎样的。

　　那是尊重，赞扬。

　　还有那流淌在眼底，不被察觉到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