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世巅锋 作品

第152章 掂斤论两(第2页)

  于是只得起身到了外间,问道:“却不知大太太有什么吩咐?”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那秋桐在焦顺面前自然不敢造次,规规矩矩的回道:“只是最近东跨院里不太安生,太太请人算了一卦,说是要用天雷地火趋吉辟邪——故此想托焦大爷在衙门里寻几挂十万响的上好鞭炮。”

  说到这里,她频频拿眼斜楞一旁的玉钏儿、香菱,显是希望焦顺能支开这二人,好说上几句私密话。

  焦顺却只当是没瞧见,正色道:“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我明儿有些事情要办——后日吧,后日我让人送二十挂过去。”

  “这……”

  秋桐支支吾吾的满面为难。

  邢夫人买鞭炮驱邪,倒也确有其事——主要是贾赦一味瞒着她,不肯说身上的血是哪来的,邢氏难免疑神疑鬼胡思乱想。

  但这鞭炮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何至于专门托到焦顺面前?

  真正的目的,还是想避开府里众人的耳目,约焦顺私下里见一见,好把迎春这香饵抛出来。

  偏焦顺这般不解风情,让她压根没机会道明来意。

  犹豫半晌,秋桐又试探着问:“却不知焦大爷明儿要办什么事情?”

  这刨根问底儿的!

  焦顺不耐道:“冯紫英冯公子请我和薛大爷几个去城外打猎——怎么,我是不是先要跟姑娘报备一下才行?”

  “不不不!”

  秋桐忙把两手乱摇:“奴婢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既如此,我就去回太太了。”

  说着,就躬身退了出去,匆匆回到东跨院里去见邢氏。

  邢氏原正拉着迎春,和颜悦色的说要给她添几件头面首饰,听说秋桐隐晦的表示事情没办成,当下就又换了颜色,丢开迎春嫩白的小手,冷道:“姑娘先回去歇着吧!”

  添首饰的事儿,竟就再不提半句。

  等迎春唯唯诺诺的去了,邢氏又骂道:“你这没用的蹄子,却怎么传几句话的事情都办不好?!”

  秋桐躬身道:“他屋里两个丫鬟都在身边,我使了几次颜色也不肯支开,实在是没有机会开口。”

  顿了顿,又道:“不过奴婢倒是打听出来,明儿焦大爷和薛家表少爷,要和冯紫英冯公子一起去城外打猎。”

  邢氏将帕子一甩,恼道:“你打听这些有什么用?!”

  “太太容禀。”

  秋桐往前凑了两步,赔笑道:“这府里人多嘴杂的,便太太再怎么小心谨慎,也难免传出些风言风语,又怎比的上那荒郊野地里便宜?”

  “你是说……”

  “咱们先打听好去处,明儿太太带着二姑娘去城外上香,届时半路巧遇一番,再唤他过来闲话几句,岂不是合情合理?”

  这主意其实也是从戏里学来的。

  蹩脚是蹩脚了些,但邢氏如今急着分一杯羹,好缓解家中的财政危机,便也顾不得许多了。

  当下忙找来王保善夫妻,命他二人设法打探冯公子惯去何处打猎——这念头京城周边想寻几头野物可没那么容易,故此必是人工圈养的,所以地址也该是固定的才对。

  随后又命人把贾迎春喊了回来,亲热的揽着她到了里间梳妆台前,把自个的妆奁铺散开,大方的表示任凭迎春挑拣。

  迎春这些日子受惯了邢氏的冷落嫌弃,今儿突然变脸似的,更吓战战兢兢惶恐至极,却那敢按照邢氏的意思挑拣?

  邢氏见状倒就急了,选了几个金贵的胡乱插在迎春头上,又取了胭脂水粉一通涂抹。

  这还不算。

  她端详半晌,觉着迎春虽是青春美貌,却到底太过稚嫩了些,怕未必迷了那焦顺的心窍。

  便又命人寻来裹胸、束腰等物,硬生生挤出了两团白腻。

  这也亏得迎春是个早熟的,若换成是黛玉那样柔弱纤细的,只怕勒断了肋骨也挤不出多少景致来。

  只是……

  这装扮大冬天里如何出的去门?

  邢氏左思右想也不得要领,到最后只得强行要求迎春里面如此打扮,外面再套上宽松的遮掩。

  想着若届时事有不协,说不得就只能祭出这杀手锏了!

  就这般,入夜后迎春满头珠翠的回到了下处,钻进里间便埋头痛哭起来。

  司棋虽近来与她不睦,却到底是自小伴着长大的,见她哭得如此伤心,便指示绣橘上前探问究竟,自己也在一旁支着耳朵细听分明。

  迎春起初只是一味的哭个不停,后来听了绣橘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这才抽抽噎噎道:“原想着忍一时就罢了,不成想太太竟半点不顾惜体面,只将我当成是案板上的肉,恨不能掂斤论两的往外发卖!”

  说着,又哭的泣不成声。

  司棋见状忍耐不得,上前拉了她问道:“姑娘这话是从何说起?快别哭了,你说出来咱们商量个对策就是!”

  三问五问的,迎春才将先前的事情说了。

  又敞了襟摆,露出那一身紧束的小衣。

  司棋个高,离得又近,当下竟就瞧见两点寒梅,不由惊道:“怕是窑子里的娼妇都比这齐整些,这、这如何能穿出去见人?”

  迎春登时哭的更狠了。

  司棋咬牙跺脚道:“这真是没天理了!堂堂国公府的千金小姐,岂容得她如此作践——依着我,干脆告到老太太面前,且看她这回怎么分说!”

  说着,帮迎春掩了襟怀,便欲拉她去寻老太太告状。

  迎春吓了一跳,却是拼命的往后缩,嘴里道:“你千万莫再害我了!若真跟太太撕破了脸,这家里如何还有我的立锥之地?!”

  司棋宽慰她说,等拆穿了太太这些日子种种刁难,老太太自然会把姑娘接回去住,再不用受太太折辱欺凌。

  迎春却仍是不肯出首,瞻前顾后东拉西扯。

  最后与司棋吵了几句,她竟就自我催眠道:“她既要卖我,不管真心假意总要厚待几日,且若能早些卖出去,岂不也算是就此解脱了!”

  司棋见迎春油盐不进,一跺脚也愤愤的到了外间。

  但她终究是放心不下,遂打定了主意要和绣橘护住二姑娘周全,甭管是哪个登徒子要来窥探,都要让其铩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