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进来”

　　船长室里，林彻迎着泽法的目光，下意识又扫了一眼他的右臂。

　　“你这小子，似乎对我的右手，很感兴趣啊。”泽法抬起自己沙包大的拳头，“怎么样，想来一发吗？”

　　“......”林彻连忙摇摇头，“我没有这么奇奇怪怪的癖好。”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泽法问道，他非但没有收回做为威慑的拳头，反而还覆盖上了武装色，变得漆黑。

　　黑腕！

　　林彻嘴角微微抽搐，开始后悔来到这里了。

　　“是为了妮可·罗宾？”

　　！！！

　　看着这个一直面不改色，丢下海去也分外硬气的小孩终于破了防，彻底失去表情管理。泽法仿佛看到了非常有趣的东西，哈哈笑出了声。

　　有那么好笑吗你这个老混蛋...林彻心里本来对于泽法的同情顿然丢到了九霄云外，也不再客气，直截了当道：“是啊，妮可·罗宾，奥哈拉的遗孤。我来是想问，泽法大将是怎么看待奥哈拉，怎么看待这个所谓恶魔之子，实则被海军逼到家破人亡的未成年少女？”

　　“甚至，她第一次被悬赏的时候，才八岁！八岁！！”

　　泽法有些意外，妮可·罗宾的相关情报对于这位天龙人来说当然不是什么秘密，但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被通缉的罪犯而已，怎么会让这小子这么愤慨？更何况，掌握了古代文字的妮可·罗宾之所以被称为危险的存在，不正是因为她的知识直接威胁到了天龙人吗？

　　即便无人知晓一百年的空白历史发生了什么，但在大海上拼搏了一辈子的泽法，却是多少有些耳闻和猜测。毕竟和海贼王罗杰一路战斗过来的，不仅仅是卡普，也有这位黑腕大将。

　　虽然不知道具体内容，但仅仅凭借从罗杰偶尔流露出来的一两句话里，也能感受到海贼王对天龙人发自内心的鄙夷和不屑。就仿佛是看到一群小丑从舞台站到了总统的位置，偏偏还想要竭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隐藏小丑的过往，可多年前的滑稽表演的样子却尽数被刻录在无法销毁的石板上。

　　还能怎么看呢？作为海军高层知道奥哈拉全部事实真相的泽法，无法开口告诉这些海军新秀，说整件事情跟正义沾不上一点关系，整座岛屿的牺牲者都是为了掩埋上位者不堪的过往，无论是发动屠魔令的世界政府，还是做出实际行动的海军，都扮演者最丑陋的角色。

　　他说不出口，那就连自己都哄骗不了的话，泽法不会用来欺骗自己的弟子们。

　　“妮可·罗宾能够翻译古代文字，她这样的存在要是落入别有用心的恶势力手中，会引起极其恶劣的结果。”

　　“泽法大将，我是在问你，怎么看待一个被海军通缉的八岁女孩？！！”林彻握紧了双拳，不满泽法转移话题重点的说法。

　　“虽然不一定会发生，但她就像是一把钥匙，是打开世界大暴乱的钥匙之一。”

　　“开什么玩笑？！罗杰海贼团上没有人能够破解古代文字吧？！不还是抵达了拉夫德鲁？所谓的后果，根本就没有发生，就算未来会发生，那跟现在的无辜少女有什么关系？”

　　这是林彻第一次对泽法大声讲话。

　　轰！

　　下一秒，黑拳重重砸在林彻的脸上，以往百般好用的元素化在这一刻没有丝毫用处，更令林彻心惊的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次攻击，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没来得及元素化。

　　“小子，你给我记住了。海军永远是站在正义的一方，维护着世界的平衡！只有这种平衡存在，无数普通的百姓才能过上普通安定的生活，即便在大环境下存在太多太多不如人意的黑暗和动乱，但减少悲剧甚至彻底消灭这些黑暗，不正是我们的责任？！”

　　泽法踏过被飞出去的林彻撞烂的房门，冷冷扫了一眼外面站着的缇娜和斯摩格，身上暴露出可怕的威势。

　　“而一旦大环境、大平衡被打破，整个世界都会陷入战火，到那个时候，你以为下场最可怜的会是谁？！在新世界，强者之间的对决可以轻易毁灭一座城市，到那个时候，有千千万万的少女会丧失性命。告诉我，你会像今天这样去怜悯她们吗？”

　　“呵，你不会。”泽法看着林彻，嗤笑道：“你只是关心你自己在意的东西罢了，自私自利的小鬼，别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来质问老夫。”

　　“正义两个字的重量，比你们所有人想象得，都要沉重万分！”

　　全场一片寂静，被声响吸引来的全船的海军精英，无不心神震动地看着这位为了海军、为了正义奉献战斗一辈子的老海兵，他那强壮的体格到现在也会流露出一丝衰老之意，坚定的双眼下，也隐藏着痛失至亲的悲痛。

　　再没有人，能比泽法更有资格，来教导新兵们什么是正义。

　　“泽法，大将。”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林彻有些口齿不清，他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或许有些太过天真了。

　　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那种坐在电脑前透过屏幕便能指点江山的轻松惬意的态度，并不适合于现在投身世界中的自己。各人有各人的立场，不同的身份有着不同的思量。

　　这是第一次，林彻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立场是什么。

　　世界平衡吗？就算泽法拼了命想要维护的东西，可再一次经历剧变和背叛后，他不也是选择要采取极端的方式炸毁新世界，用无数人的性命去埋葬这份平衡。

　　他是对的，也是错的。

　　千千万万的少女，当然不应该死，可是那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林彻要动手去杀她们！

　　我只是个撞大运的穷小子啊

　　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你要让我瞻前顾后活得和你一样吗？活到最后失去一切，才想要拼上老命报复一切？

　　别开玩笑了！

　　“泽法”林彻颤颤巍巍，坚持着挺起身子，“管他洪水滔天，关我屁事？！”

　　“我只想要好好活着，见见那些我想见的人，保护我想保护的东西”

　　“至于其他的，关我屁事？！！”

　　“你这小子，还真是混蛋透顶了。”泽法抬脚，将林彻踹飞出去。“好多年了，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泽法老师”看着掉入海里挣扎几下冒了几个泡后还是直接沉底的林彻，缇娜忍不住惊呼，她想要求情，但看着泽法的样子，却又不敢开口。

　　“愣着干什么？那混蛋玩意不会游泳，你们不知道吗？”泽法给自己点了根雪茄，转身离开。

　　“斯摩格，给我把门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