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臻 作品

第42章 玄门客栈之七星门(38)

夜未央,清风恰好,月明星稀,七星楼阁上,一人孤影观天,手秉金樽,不时而饮之。也道心不唤物,物不至,世间万物始于心,而终于心。

 次日,七星门大堂内外肃立百人,俱各秉剑而立,好生威武。但见四大堂主步前,梁雄乃曰:“启禀门主,人马俱都妥当,皆为本派个中翘楚,此去鸾云山管叫那厮们毕恭毕敬。”

 一夜无眠,至叶之全人显憔悴,少时无语,而后说道:“近来鸾云山有匪,祸及一方黎庶,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等虽为一介武夫,亦当为民除害,待时辰一到,我等就便启程。”俊英目观门主面色异常,是以关切道:“想门主彻夜未眠,始得面无华色,依属下看,除害一事,却也不急在一时,不若门主将息些日,此事交由属下等去办便可。”后者便道无事。

 而在这时,乃见一人忽入,持礼说道:“启禀门主,门外有一对母子求见。”叶之全一听登时来了精神,间与众相顾一望,便然急匆匆往外就走,四大堂主随行。诸人尚在门内之际,却见一对母子正于门前顾盼,双方未曾对视。

 叶之全忽然止步不前,这不看便罢,但看之下,却见其面带惊色,周身颤抖不休,忽焉仰面栽倒,昏了过去。

 众皆大惊,忙唤门主,群人亦是簇拥至此,里外人满为患,乃是水泄不通。这时那对母子所望,目光及处,但见其内甚为扰攘,且大呼小叫,不知发生了何事,饶显惊疑,却仅此而已。

 俊英等忙即下身查看,后命人将门主抬入房中,又叫人去请郎中,忙得是不亦乐乎。此时梁雄、赤琥、云龙侍立在旁。俊英则步外且看那一对母子,时下暗忖:“缘何门主一看来人便无故昏厥,是为哪般?这对母子究竟何人。”想到这里,已款至门外。俊英往中一立,左右侍立四五随从,全都秉剑在手,颇是威风凛凛。

 那母子看罢,许是心生怯意,不由往后退了几步,才得怯生生抱子,言曰:“有人叫我母子来此寻人,不知我家相公可否在府中谋事,若有时烦请引见则个,有劳好汉。”那女子饶显羞怯,说完头已低垂,不欲视人。

 俊英上下一打量,但见女子挽发成髻,尚以巾布包裹,而身穿粗布麻衣,但亦难掩国色天香,可说容貌端美。此刻她怀中抱定一子,看去总角年华,尚且年幼,此子相貌却生得极为秀气,眉宇间不失弘毅,乃遇生人不惧焉。

 俊英未待言语,而听一属下问曰:“你家相公姓甚名谁?怎的来此处寻人?怕不是会错了意,误寻至此,也未可知。”那女子微一抬头,怯意更浓,当下携子将身微侧少许,怎生婉约美丽,是以柔声说道:“许是这般,打扰了。”说完,携子欲走。

 这时然听那小儿对母言道:“娘亲,恩人爷爷言说爹爹便在此间,为何不去寻爹爹?”其声饶显奶声奶气。女子对曰:“想必不是此处,我母子再寻恩公一问便知。”一对母子,就便款款行去。

 俊英等目视离去,亦不知如何为好。

 就在这时,俊英忽焉步前,吓得那女子惊慌失措,孤儿寡母,尚无依靠,忙将子揽入怀中,怯生生说道:“我母子许是会错了意,无意叨扰,还请好汉莫要为难我等。”那小孩见母这般,竟起手打向俊英,奶里奶气道:“歹人,休吓我娘亲,我爹爹武艺高强,若敢伤我娘亲,我爹爹定不饶恕。”说罢,小手犹自不住打去,颇是有趣。

 女子赶忙拽住,忙道:“恩儿,不得无理。”

 俊英岂会嗔怪,如此一笑,便道:“你二人切勿惊恐,在下非是歹人,适才我主但见你等,便然昏倒在地,故此前来问知究竟,若真故人,自然可见,倘真会错了意,我等也决计不会为难你母子二人。”女子少时无语,俊英又道:“敢问你家相公姓甚名谁,若真在此谋事,自当引见则个。”

 听闻此言,女子悠悠说道:“实不相瞒,我母子同相公分别久矣,彼时蒙一恩公搭救,方有今日光景,那恩公言说相公在此,我母子方寻到这里。”继而又道:“我家相公姓叶,名为之全,不知府中可有此人否?”

 此话一出,只把诸人呆愣原处,尽皆不可置信。七星门上下孰人不知门主妻儿瓢泼在外,无缘得见,真个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原这对母子非是旁人,正乃阔别久矣的杜婉娥母子,实为叶之全发妻是也。

 俊英率众忙即跪拜:“我等拜见门主夫人。”

 杜婉娥一听登时愕然,忙道:“几位好汉折煞我也,何故如此,快快请起。”俊英等拜罢缓起,悦然道:“夫人有所不知,你口中所言相公,如今已是本派之主,故而我等称呼门主夫人,亦不为过。”

 叶恩一听兴致勃勃,道:“哦,哦,可以见爹爹喽…”怎生欢喜。杜婉娥现下方知夫君已为一派之主,也感欣慰,不过于她来说,同夫君相聚才有首要。当下惊问道:“此话当真?”俊英忙道:“千真万确,夫人且随我等入内,一见便知。”

 杜婉娥何尝欢喜,不觉落下泪来,但亦难掩喜色,就便随同诸人前往。彼时一别,数度春秋,往往忽然而已,今兮再见,君已非昔比,红颜风韵犹存,爱子渐长,此是幸甚至哉。有诗云: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朝朝暮暮盼相逢,今夕当能与君同。

 叶之全因连日未寝,加之思亲过巨,而惶惶不可终日,纵使习武体魄,长此以往,怕也吃不消。今乍见妻儿,久忧之心,早已崩溃,故此一着,才至其昏迷罢了。

 少时郎中款至,几番望闻问切,知是久郁成疾,却无大碍,待与众人交代几句,撂下药方,领了银钱,便行离去。此时叶之全渐渐醒转,俊英等人此刻方入,婉娥母子但看夫君卧病在床,不觉泪下,这便奔至榻前,好番哭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