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州司氏，有名的望族，朝廷中司氏的子弟、学生、乡党、姻亲数不胜数，随便拉一个官员可能都和他们沾点关系。
 


    司氏当今的掌权人司老爷。在其不惑之年，激流勇退，三乞骸骨，强势抽离权力漩涡中心。
 


    才得以在帝王猜忌中得以保全司家不受影响。
 


    其中也有司老爷身体本来就不好的缘故，才在年近五十就去世。
 


    不过他去世后，生前种种都不复存在，只余盛大的葬礼。
 


    本来像司家这样的人家，出殡时名分不高的妾室是不配来的，但在司家，她们有必须要去的理由。
 


    出殡前一天，众人皆来伴宿。姜梦白在司家第一次见那么多人，众人穿着素衣带孝，有僧诵经，孝子除本就住在司家的司家大爷二爷，其余早都搬出去的也回来守枢。
 


    姜梦白和江朝在人群的最后面，根本看不见他们。
 


    伴宿彻夜不眠，幸而她们的位置偏，注意她们的人少，可以低头眯着，不至于真的通宵。
 


    像她们这样的人不多。
 


    离她们不远处，明显看着的几个年纪有大有小的女人跪着根本无心睡眠，甚至能听到她们的啜泣声。
 


    她们身旁的一个姑娘不解，悄声问同伴：“她们不累吗，还在哭。”
 


    她的同伴闻言只看了一眼，不再关注，“你管那么多做甚。”
 


    姜梦白没有交谈的兴趣，她知道她的周围只可能是像她一般无名分或名分不高且无子的妾室，具体是哪家的，人太多她也不能完全清楚。
 


    现在还不是夏天，夜晚更深露重。
 


    她们膝下不像贵人那样有软垫，穿的少地下又潮湿寒凉，跪久了感觉寒意如针入骨，怕是回去都要在床上躺几天才能缓过来。
 


    终于熬到早上，姜梦白迷迷瞪瞪醒来，远远看去司二爷的方向，见有高大男子做着出殡前的最后准备，心中一紧。
 


    她微微侧头一看，发觉江朝早就清醒，可能因为冷身体蜷缩的更紧，头垂得更低，相握的双手用力大的指节发白。
 


    她无暇顾及江朝，只因耳边传来的哭声越来越大，一旁守卫的军队都跟见怪不怪似得，不加管制。
 


    哭声幽幽传进姜梦白耳中，除此外她听不到其他声音，女子幽怨哀恨的哭声，让人感同身受，不像是为可能面都见不上几次的司老爷，倒像是为了自己。
 


    终于，高大男子的动作停下，对身边说着话，姜梦白离的太远听不见，只见他打一个手势，身边安静守着的军队动了。
 


    铠甲碰撞声响起，姜梦白也像江朝那样低着头，不敢去看周围的景象。
 


    “啊啊啊！”女人凄厉的叫声，在刻意压抑的哭声中尤为响亮，开启某种序幕。
 


    “为什么！为什么！”又传来女子的声音，她听着年轻，离得不远。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啊啊！”女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惹得一阵悲凄。
 


    各个年龄段的女子叫声让她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姜梦白忍不住抬头，却见身边如同炼狱一般。
 


    只见最外围的女子们或反抗或悲愤或激动或尖叫或挣扎或逃跑，无一不被穿着铠甲守着的军队抓住，再用一根白绫强势勒住，在痛苦与绝望中死去，脖颈处留下青紫色的淤青，甚至留下血迹。
 


    人数之多，无以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