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为逝者诵经求往世安宁，一边是以生者活祭求现世荣光。
 


    在白色丧幡的包裹下是如手中流沙溢出的鲜红血液。
 


    太割裂了。
 


    未开智的畜牲看见同伴死去都忍不住掉泪，她们这些活生生的人看见死去的她们仿佛看着自己的未来。
 


    在卢青松的记忆备份中她早就知道，可当真正在她面前发生时，还是不免胆寒。
 


    他们是故意的，以前人之死驯化她们。
 


    她身边的姑娘已经有吓破胆昏过去的，可见成效。
 


    姜梦白克制不住自己，她感觉身体里流动的血液一瞬间被冻住，凉意从内到外笼罩她全身。
 


    一只颤抖着带着冷汗的纤细的手抚上她，吓得她差点跳起。
 


    她看向手的主人，江朝面色苍白、一脸担忧。
 


    “别怕，轮不到我们的。这些都是老爷的妾室，司家规定，人死后他没有子女的妾室，哪怕是侧夫人也要陪葬。”
 


    “我知道，可是…”姜梦白忍不住落泪，谁能看到同类死在面前面不改色。
 


    对人的生命绝对的主宰，连本人都不能反抗。
 


    她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一刻，终于明白什么是“没有孩子只能死”。
 


    后续的出殡，她们三人因为身份不高不能随着队伍出司家，只能继续跪着直到出殡仪式结束。
 


    好在司家也不想完全让她们跪坏身体，留了吃饭和歇息的时间。
 


    姜梦白和江朝搀扶着缓缓起身，她们的腿经过长时间的跪坐，冰冷僵硬到仿佛坏死，忽听前面传来惊呼：“有血！”
 


    她自嘲，想着刚刚杀死那么多人，总有反抗过于剧烈勒断脖子的，现在才看到血吗？
 


    前面热闹起来，姜梦白看见有二爷和古月留下的丫鬟跑过去，被围着的中心是。
 


    唐叶。
 


    因为司家的丧事，众人皆穿素衣孝服，在一众白衣中，唐叶起身时身上及其地下的血迹就显得尤为明显。
 


    唐叶在有人围过去时，支撑不住，瘫软在丫鬟怀中。
 


    有一旁的府医赶紧上前为其诊断。
 


    这样的动静，吸引住二爷及其他爷的女人们的关注。那样的血迹，让后院中的女人们很难不往一个方面去想。
 


    毕竟司老爷死后他的孩子要为其守孝，最长三年最短也要几个月，期间不可与女人同房。
 


    可三年，对靠恩宠讨生活的后院女子来说实在是太漫长，到那时，又会出现更年轻漂亮的新人。
 


    故若唐叶此时诊出有孕，真是十分幸运了。
 


    府医的诊断很快，他面带庆幸，“孩子还在，但是胎像不稳，得赶紧回去休息。”
 


    回芙蕖院又是一阵兵荒马乱，不知是唐叶跟着姜梦白锻炼的缘故，不像那时，唐叶的胎保住了。
 


    丧仪结束后，二爷那边是连古月的澄怀院都不去，直接去的芙蕖院，可见对唐叶肚子那一胎的看重。
 


    姜梦白无意去他二人面前晃悠，更不可能让心凡去注意二爷的动向。
 


    没想她刚从东厢出来，直直撞上刚从北房出来的二爷，她的衣服发髻看着是他的妾室，想装丫鬟都不成。
 


    她确定二爷肯定看到她，只能迎上行礼。
 


    “青松？”
 


    几月没见，没想到他一眼认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