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搭了一个发酵房,虽然江海市的冬天不算太冷,他还是在外面搭了棉被以保温。
有了拥有个人风格的腐乳和南乳,才能有个人风格的酱料。
等到来年春天新鲜红椒上市,豆瓣酱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当然他也没打算全都自己来,但是做其中一部分也是他自己乐意的。
中间有那么一两个周末时间,白金也来工坊。
他做事,她画画或者舂香料,晚上生火炉做顿饭吃,再一起回家。
只是,关于她生日这件事情,她一直不提,夏鱼也就不问。
两个人安静相处在一起的时光总是平静且美好的。
十二月下旬,海风已经敌不过寒潮,大陆季风从北方呼呼刮下来,冲向无垠大海。
大陆季风干燥、凛冽,刀刮一般,没有南风所带来的大海的潮腥。
北风盛行时,就到了做腊味和风干货的时节。
夏鱼的工坊里挂了两排干净的鳗鱼,刀刮风一吹,都已快成鱼条。
冬至前那几天,夏鱼打理了差不多两头猪,他自己开车到外地拉回来的黑猪。
一个人又切又洗,又腌制,又灌香肠。
满院子的辛香味道。
冬至这天又正好是周末,白金清早起来洗漱了就跟他一起来的工坊。
这小天地里少不了她工作的地方,细碎的事情一处理完,她就拿着速写本和小板凳,在院子里找了个离夏鱼近的好地方画了起来。
夏鱼满手的油,拿着腌好的猪肉片往肠衣里塞,塞一会儿,看一眼她。
就像白金喜欢看他做事时眉头微微皱着一样,他也喜欢看白金画画时那面无表情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白金画完了。
夏鱼说,“让我看看?”
白金笑了笑,展示给他。
夏鱼嘴一瞥,“又把我画那么抽象。”
白金说,“画画是私人的事情,又不是画给你的。”
夏鱼反击,“做菜还是私人的事情呢,下次我也放飞自我了。”
“好啊,”白金说,“择日不如撞日吧,今天晚饭我做。”
白金姐说话是从来不打诳语的,夏鱼立刻紧张起来,“你等等,今天冬至,我要做羊肉汤呢!”
白金点点头,“嗯,我来做。你昨天都把大骨汤熬好了,还怕我翻车?”
夏鱼说,“你不会翻车的,又不是不会做饭。”
白金笑了,他也笑了。
夏鱼心想,那铁锅不重,她肯定掂不起来,虽然有了大骨汤,可火候不到就做不出奶白色的羊肉浓汤。
不知不觉,天慢慢暗下去。
白金自己走到屋子里的燃气灶前。
先要爆出葱姜香气,白金力气小,火候也不到,油温低了。
然后加汤的时机迟了。
最后调味时又淡了。
奶白奶白的羊肉浓汤自然是没有的,最后盛到汤盆里的,却是一碗看上去有些清的清汤羊肉羊杂。
葱花洒在上面,肉香四溢。
白金说,“感谢你,大厨家,先把羊膻味处理了。”
夏鱼捞出来两块腐乳,调了两碟酱料。
原味腐乳揉碎,加一点羊肉汤进去,加上盐,撒上葱和香菜就行了。
白金说,“天气冷,加点小米辣吧。”
于是夏鱼加了一点点鲜红的小米辣进去。
屋子里的灯有一些暗,白金捧着一碗羊肉汤看着眼前人。
夏鱼一样。
热气氤氲,因此两人的面容在对方眼里都显得迷离。
他们各自喝了一口汤,那暖意很轻松地就把冬至的寒冷驱散了。
“恭喜我,”白金笑着说,“二十七了。”
“还有小十天呢。”
白金呵呵笑了一下,“就当是陪我过生日了,好吗?”
“生日快乐。”
白金说,“今天我过生日,你可以问我一个问题,问吗?”
良久,夏鱼问,“你会不会爱我?”
又是良久,白金沉静着回答,“我想会的。”
然后她笑了一下。
夏鱼说,“吃饭吃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