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春鸢 作品

第 33 章 还不太会(第2页)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一日最后的余晖中,这对新婚夫妻又如才礼成坐在喜床上时一般,谁也不动,就这样一个立在院门处,一个俯在栏杆上,互相看了一会。

 可新婚的两人不急,守门的婆子却都急了,大着胆子开口催促:“二爷、二爷!”

 快去呀!

 大喜的日子,怎么好把二奶奶晾在那?

 崔珏移开目光,重又向前。

 青霜等也忙把纪明遥扶起来,推着她过去。

 崔珏便加快脚步,很快与新妻走到一起。

 相距还有不到三尺时,两人又不约而同停下。

 “二……二爷!”纪明遥决定不让青霜她们再笑话,坚决地把新称呼说了出来,又加一句,“你回来了。”

 “嗯,”崔珏回应她,“回来了。”

 看着新妻莫名坚定的神色,他也重新说出一声今后的称呼:“夫人。”

 他的声音略有沙哑,听得纪明遥心中一颤。

 她决定投桃报李、主动一点,便侧身让开位置,请他一起回房,问:“二爷吃了多少酒?”

 屋里准备了醒酒汤。

 “不多,没醉。”崔珏仍然照顾着她的速度,回答,“大哥和几个朋友、兄弟替我挡酒,我只吃了几杯。”

 虽然他们都很想看他醉。

 他慢慢说起你,不知都是哪家的亲友?”

 这些客人能开他的玩笑,可见与他关系不错,她以后应该会经常与他们的家人打交道。

 崔珏当然清楚记得当时每一个在场的人。

 他详细说:“有五位是翰林院同僚,皆是同年,现为庶吉士,还有三位同年在六部各处。——今日来客,各人的名讳、籍贯、任职,稍后我可写给夫人。余下几位是世交亲友家的兄弟子侄:两位是于尚书——吏部尚书于大人——之子,与你我平辈;一位是都察院都御史苏大人的幼子,亦是平辈;两个是苏御史之孙;还有舅家的表弟谢明。”

 纪明遥将他说的信息与在家里学过的崔家关系网一一对应。

 现任吏部尚书于旭,与崔珏之父为同年。

 而现任都察院都御史苏学海家与崔家是数代世交之谊。

 而崔珏的亡母,即她已故的婆婆姓谢。

 谢夫人有一姐、一弟、一妹,即崔珏的两位姨母和一位舅舅。其中,两位姨母随夫在外,不在京中,谢家外祖父、外祖母也俱已亡故,只有二舅舅谢文山于七年前得中进士,现任正五品刑部郎中,今年恰在不惑之年。

 谢舅舅家里有一位表姐谢暖已在前年出阁,还有一位表妹、两个表弟在家。

 崔珏说的谢明,便是谢家的大表弟,今年十六,已在去岁进学,今春被选入国子监读书。二表妹谢晓十三岁,小表弟谢显才五岁。谢舅舅无妾,四个孩子都是谢家舅母亲生的。

 谢家舅母姓陆,陆家又是一门亲戚,倒是不在京中……

 “崔家支庶不盛,这一支只我们兄弟二人,堂族皆远在山东,只有一位族叔正任保阳同知,与京中不远。”崔珏继续向新妻介绍,“但虽无族中杂事侵扰,京里亲友亦不算少。将来出门或在家见人,若是……怕生,你既与大嫂要好,只管跟着嫂子便是。”

 纪明遥应下,心内却不由一笑。

 从小到大,她跟着太太交际,没有一千次,也有八百次了,不但各公主府、王府上几乎都去过,就连宫里先太后、先皇后她都见过五六次,哪里还会怕生。

 但被人关心和担忧,是一种美好的感觉。

 后面跟着的几个丫鬟你戳我,我戳你,都在忍笑。

 察觉了丫鬟们的动作,崔珏垂首看她。

 猜测他可能误会了什么,纪明遥连忙回头,嗔她们一眼。青霜几个也自知有错。恰好快到门边,几人赶紧打帘子服侍。

 有误会就要赶快说开。

 纪明遥便请崔珏先入内,解释说:“我虽不怕见人,请二爷放心,但也多谢、多谢二爷关怀。我很高兴。她们是替我高兴。”

 她和她们都不是在嘲笑他。

 与新婚丈夫说话,到底和与姊妹朋友说话不一样。何况身边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她们一定又在心里笑她!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纪明遥的声音已经小到几乎没有。

 但崔珏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在门边站定,没有进去。

 望着新妻依旧坦荡、却添了许多羞赧、还坚持不肯闪躲的的双眼,他也认真和她解释:“我没生气。”

 他说:“我只是,还不习惯。”

 还不习惯被丫鬟们围随,也还不习惯被与妻子亲密的人善意打趣、玩笑。

 得到这最好的回应,纪明遥的脸更红了。

 崔珏心中一动,向她靠近一步。

 纪明遥没有躲。

 崔珏想揽过她的肩膀,但手抬起来,还是只牵住了她的手。

 夫人的手……果然软而轻,与他的不同。

 他略略偏头,不想让人看到自己额角的汗,说:“一起进去吧。”

 他手心滚烫,纪明遥几乎不敢动自己被握住的手,只轻轻应了一声:“嗯。”

 原来……他有这么高吗?

 她的身量在闺中女眷里已经算高挑的,却竟还不到他的下巴。

 他眉眼锐利,不笑的时候其实有点吓人,但他又生得太好了,还一直客气有礼,让她一直忽视了这一点,所以她才误会他生气了。

 离得太近,纪明遥又闻到了崔珏身上的酒气。

 他果然没喝太多,这酒气淡淡的,并不让人讨厌。

 崔珏紧紧地牵着她的手一路向卧房走。纪明遥明知道不太可能立刻就发生什么,却还是紧张起来。

 走到西侧间,她扶住榻上炕桌,借力停下脚步,在崔珏看过:“不是、不是还要给我写宾客名单吗?”

 天、天还没全黑呢。

 崔珏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窗外。

 他蓦地撇开眼神。

 感受到不知是自己的心跳还是夫人的脉搏跳动,他松开了夫人的手,说:“是要写。”

 夫人在害怕吗。

 崔珏先行坐下,示意自己……并不急色。

 丫鬟端上水盆,他卷袖净手,也借着动作的转变,遮掩了不该现在就被看出来的变化。

 青霜白鹭捧来笔墨纸砚,纪明遥亲手给他磨墨蘸笔,心里也镇定了不少。

 这件事总会来的。

 ——她已经认真学习过了!

 要做这事的对象又如此好看!!

 崔珏接过笔,不但详细写了宾客的名讳、籍贯、官职,还大致用一两句话概括了各人的生平与性格,写出满满十几页。

 夜幕早已真正降临,青霜带人点上许多灯烛,烛光把室内照如白昼。

 纪明遥一手撑在炕桌上,专注地看着他,忽然想到一句话:

 月下观郎君。

 可不必在朦胧月下,他也是当世一等一的郎君。

 崔珏搁笔,喝下半杯茶,将已经干了的几页递给对面的人:“夫人请先看,我该去……沐浴。”

 是时辰了。

 纪明遥也下定决心,问他:“二爷洗澡,要人服侍吗?”

 如果要……她就、她就自己上!

 崔珏站起身:“不必,准备好干净衣裳便可。”

 他在书房也都是自己沐浴,虽然成婚,也不必用丫鬟侍候。

 纪明遥着实松了口气。

 很好,很好。

 她笑:“我送二爷过去。”

 崔珏的衣服亦是崔家下人准备好的,淡青色的细棉布袍,自是没有绸缎华丽,摸在手上却也柔软舒适。

 见妻子已摸了数下自己的衣服,神色又是单纯的好奇,崔珏难免解释一句:“棉袍价低,亦算舒适便宜,又是自己家中,我便随心了。”

 看一眼棉袍下是妻子绣金的宫绸裙摆,他又说道:“家中略有积攒,不缺用度,大哥和嫂子也并不与我一样,请夫人不必随我穿着。”

 “嗯……我知道了。”

 纪明遥答应着把衣服放回去,没敢看下面放着的里衣等等。

 这料子是还挺舒服的。

 在安国公府她绝对不可能穿到类似的衣服,但现在她成婚了,在崔家不用守安国公府的规矩,好像也可以做两身试试?

 而且,就算不如她现在的衣服好穿,就当做着玩了也好。

 该让他洗澡了。

 纪明遥退了出去,轻轻阖上浴室的门。

 她走到床边坐下,根本看不进去青霜拿过来的宾客名单。

 过了有一会,她才听见轻微的水声。

 几个丫鬟已经犹豫许久,最后还是青霜说:“真不用人去服侍吗?便是我们不合适……请嬷嬷们来也——”

 “不用。”纪明遥早已决定好。

 她笑说:“谁去我都……我都吃醋!索性就不开这个口。”

 既然有让“枕边人”不被别的女人“服侍”的机会,他又是真的还不习惯被丫鬟服侍,那当然是要趁才成婚就确定好将来的行事,形成习惯啊!才能尽量断绝他以后还会被女人服侍的可能。

 五六十岁的嬷嬷可以,四十岁的呢?

 四十岁的可以,三十岁的呢?

 三十岁的都可以了,那二十岁、十几岁的呢?

 实在没有这条件就算了,可谁让她这么幸运碰上了!

 即便未来会出现类似滑坡,她也决不允许是自己起的头。

 姑娘说得太直白,青霜几人都笑了,不再坚持。

 白鹭便说:“我以后也要学姑娘,找一个不碰也不看别人的丈夫!”

 大家哄然发笑,又都觉得不好意思。

 春涧一手捂着脸,一手连拍了她好几下:“胡说什么呢!”

 姑娘还没圆房,她就在这“碰”啊“看”的!

 纪明遥则对白鹭的想法大加鼓励。

 虽碍着崔珏就在隔壁洗澡,她不敢太过高声,也直接放话说:“就该这样!只要有我在一日,你们就不愁没有好亲事,为什么不把条件放得高些?何况又不算多高的要求,只不过‘洁身自好’‘不生二心’这八个字罢了。不然纵别人说千好万好,自己心里不舒服,日子也过不高兴。将来想照什么样的找,我都给你们做主!”

 她的婚事是没办法。

 高门之家嫁女,难免会更优先考虑利益。太太想把她嫁给温从阳的时候,她也不能拒绝。——话说得难听些,一个庶女,如何敢瞧不上嫡母的娘家?让理国公府怎么想?

 况且太太也的确有为她考虑才如此决定。

 她自己权衡很久,也选择顺其自然接受。

 理国伯与太太的父亲都没纳过妾,那时温从阳和李如蕙也只是暧昧、没界限,把她当知心大姐姐什么都说,并不像现在这样,成了真正的夫妾。

 后来要换成崔珏,她也是认真思考过,觉得完全没必要拒绝。

 虽然他是十八岁就得中探花、当年就升为六品侍讲的天纵英才,而她的人生目标只有混吃等死平安活到老,到目前为止还带着客气的和睦并不能代表什么,他们根本还没有深入了解对方,实际上可能并不合适……可连这个人都不要,她上哪找更好的去?

 但某种程度上,青霜白鹭她们的选择面会比她广。而且,她觉得自己能完全理解她们在婚事上的各种不同需求。

 在这个时代,即便出身“高贵”,身为女子,她能做的也有限。

 但她可以在自己能力的范围里,尽量成全身边人的心愿。

 估量着姑爷快洗完了,青霜便去请了陪房的嬷嬷进来,在卧房外等着侍候,她们都退出去。

 卧房里一下就只剩纪明遥一个人。

 崔珏花了足足小半个时辰给她写的宾客名单还在手边,纪明遥一张一张拿起来,整理好放在床边几上。

 明天再看吧。来得及。这些亲朋好友并不会在她回门之前到崔家来,专为见她。

 只是,太安静了。

 浴室里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几乎响在纪明遥耳边。

 她闭上眼睛,却只能听得更清楚。

 水声似乎停了。

 他要出来了吗?

 纪明遥站起来又坐下,不知道该不该过去迎接。可水声虽然停了,浴室的门却迟迟没有打开。

 他在里面怎么了?

 ——崔珏在平复呼吸。

 方才门外夫人的说笑声隐隐约约传进来,他只能强让自己静心。终于安静下来,他又难免想起昨夜学的那些。

 还不知夫人是否仍在怕,那般出去不妥。

 可以了。

 崔珏推开房门。

 夫人就在门外等他。

 她看上去还是很紧张。

 虽然仪态毫无瑕疵,可她双眸水润,两颊飞红——

 察觉到自己的呼吸也又变得急促,崔珏又顿了顿才走过去,先牵住她的手。

 扫视一遍卧房,看到放在几上的名单,他先问:“夫人看完了?”

 “……没有。”纪明遥诚实说,“我看不下去。”

 崔珏思考了一下她为什么看不下去,又飞速斩断这项思考。

 另起一句话吧。

 握着夫人一起坐在床边,他问:“还不知你从前在家都做些什么。”

 纪明遥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让他了解她的机会,正好,她也能试探他的态度。

 她便更诚实地说:“其实在姊妹们里我是最懒的,平日不爱出门,也不爱作诗作词,更不喜欢女红,只喜欢在自己屋里看看杂书、偶尔练字,或和丫头们投壶取乐,或吩咐厨子整治酒菜。有姊妹来看我,便一起画一张画、下两局棋,再多便没有了,她们都知道我懒。”

 一边说,她一边仔细观察崔珏的表情。

 可惜,大多数情况下,别人从他眼中看不出太多情绪。现在虽然是例外,可他脸上只写着“我要和夫人先说说话、安抚好她的心情,再做别的”……其余真的没有更多了。

 崔珏只听到夫人爱看书、练字,喜欢投壶,会画、会棋。

 至于其他,应都是在自谦。

 他便想起了自己送夫人的那幅莲花,和夫人送他的,被他收在书房,今日没有带过来的绣竹荷包。

 他语气又柔缓了些,说:“不如明日一同作画?”

 纪明遥:“……明日晨起要拜祖宗、见兄嫂,我还想见一见咱们院里所有的人,只怕没有空闲。”

 她是偶尔想画,但不喜欢像上课一样固定好时间画哇!更不想以后夫妻间的情、情那个趣就是他教她画……

 “也是。”崔珏不疑有他,反思道,“是我想得少了。”

 况且今晚还要——

 两人对视一眼,又迅速移开。

 纪明遥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忙和他一样问:“不知二爷寻常在家无事,都做些什么?”

 崔珏便答:“若无公事,便是读书练武了。”

 纪明遥没问他都读的什么书。

 她怕都是她不想看的书,很难懂的、学堂里先生教一篇、就要她们写至少八百字读后感甚至还要仿写那种。

 新婚夜哎,她真的不愿意想起太多次上学的日子。

 先生打的手板可疼了!

 她只问:“二爷的剑法是怎么学的?”

 崔珏道:“崔家祖训,不可只为读书荒废四体,因此崔家男子人人习武,女子也可学骑射拳脚。我幼时的武艺为世交方指挥所教,后来随父兄各处为官,又换过几位先生。”

 他便说:“你若想学,家里方便,我可寻个女先生来——”

 “二爷——”纪明遥赶紧唤了一声。

 教骑射习武的女先生,安国公府有的是哇!是她不想学。

 她感觉到了,崔珏应该没把她的大实话当真。

 但实际的她,和目前为止他眼中的她,应该真的不一样。

 左右已经到了这一步,不可能再反悔。真叫他察觉到她的本性,可能又要花许多时间互相消化。

 那具体怎么和他相处,就明日再慢慢摸索,现在她想赶紧问明白一个问题……就歇下。

 不然,一会她真的会睡着。

 怕崔珏被打断说话心有不快,纪明遥反握住他,又谨慎地靠近他一寸。

 看他真没生气,她才笑问:“是我忽然想起:今日拜堂后,竟是软轿抬我来的。不知这软轿是何人安排?”

 夫人靠近了。

 崔珏顺势松开她的手,揽上她的肩头,还记得回答:“是大嫂安排的。”

 “果然是孟姐姐……”纪明遥说。

 明日一定要当面相谢。

 崔珏的手到她腰间便停下,没有进一步动作。

 他说:“该改口了。”

 他的父母兄嫂,今后也同是她的家人。

 “明日再改。”纪明遥腰间酥麻。

 她从没和异性这样靠近亲密过,不由仰头看他。

 崔珏一向幽澈的双眼已经染上了与以往都相反的渴求。

 现在,他这独得上天钟爱的人,眼中只有她。

 她也看到了从未在自己脸上出现过的媚色。

 纪明遥又张口:“多谢你……今日等我。一直等我。”

 等着她走出纪家,等着她走进崔家。

 等着她……准备好。

 “嗯。”崔珏低下头,空着的手抚上她的脸。

 他的手轻轻发颤,声音也颤,仍郑重问:“可以了吗?”

 纪明遥没有回答。

 她闭上了眼睛。

 ……

 最开始自然是亲吻。

 从额头到脸颊,再到嘴唇。

 他们都没有任何经验,原本只是单纯的触碰,可不知从哪一刻起,他竟开始肆意探求。

 纪明遥悄悄睁眼,看到他幽深的眼中只剩下专注的索求。

 她握紧了他的衣襟。

 棉袍的手感果然不错。

 很快却又换了一种触感。

 比她体温高的,陌生的触感。

 但不讨厌。

 实际上……是很喜欢。

 她不会穿男人的衣服,他也不会穿女人的。

 是他自己解开的衣襟。

 而比起他的单袍,她的衣裙更加难解。

 他能写出锦绣文章、画出那样美妙画卷的手指却解不开一条细细的裙带,反还越理越乱。

 纪明遥笑着笑着,眼前又覆上阴影。

 她呼吸又乱了许久。

 她亲手教他解开了自己的衣裙。

 一层又一层。

 她偷眼看他,发现他比画上的、书里的都更加好看,好看许多。

 哪里都是。

 他却始终没有直接看她。

 他拉上了床帐,又吹了帐子里的灯。

 光线被阻挡在外,眼前昏暗,其余触感便更加明晰。

 崔珏仍是一手捧着她的脸亲吻。

 他让她放松,自己额角却坠下汗珠。

 ……

 纪明遥认为,在崔珏的人生里,应该从没经历过这样频繁的、难以言说的失败。

 虽然看不清晰,但他明显在懊恼。他还想尝试,却又不敢再轻动。

 可纪明遥也很想再进一步了。

 于是,她抬起手,找到了他的手腕,轻轻握住。

 她唤:“二爷。”

 纪明遥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声音有多软。

 她说:“不如……不如拉开床帐吧,再多点几盏灯——”

 这样他看得清楚些……或许就能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嘻嘻,嘿嘿嘿嘿,俺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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