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火 作品

第 171 章 二合一含45w营养液加更(第2页)

    夏赴阳低声道:“我不是傻子,别骗我。”

    旁人不知道小七对血腥气的过激反应,但是他们当年经历过大皇子建府宴菜车死尸一案的人,都知道。

    旁人更不知道乐安县试药过程,他知道。

    两相相加,推测事实并不困难。

    摇椅上的少年脚尖点点地,再次轻轻晃了起来。

    曲渡边道:“我总不能是个在战场上闻见血腥气就会吐的将领吧,若是那般,如何也抗不起来士兵们的信任。”

    嗅觉触发的ptsd,他能如何,士兵受伤了,他这个将领反而对着士兵的伤口吐的昏天黑地?

    “知道了也别说出去,很丢人,就都归咎于伤情,夏将军,你给我留点面子。”这一句放软了语气,“拜托。”

    他在士兵们面前还是很有偶像包袱的好吧。

    夏赴阳:“那中毒,是怎么一回事。”

    曲渡边静了两秒:“什么毒。”

    “你中的毒。”

    -

    一日前。

    深夜。

    地牢。

    吉日格拉舔舐着地面冰化成的水,整个人都冻的打哆嗦。

    他还是维持着当时被捆来的样子。

    没有人松绑,没有人治伤,大周士兵对他的态度,还不如对左贤王。

    夏赴阳来地牢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他这般狼狈的模样。

    他一脚踩在吉日格拉舔舐的小水洼上。

    “……”吉日格拉抬头。

    他缓缓坐正,把自己挪到了墙边,然后舌头挑了下牙缝,吐出泥粒子。

    “还以为没人理本王了。”

    夏赴阳拍拍手,外面的狱卒扛着桌椅板凳,捧着好酒好肉进来,放在吉日格拉面前,还给他解开了双手的束缚。

    送来后,片刻也不敢多待,退出了牢房,还喊走了值班的人。

    地牢这一片只剩下他们两个。

    吉日格拉立马坐在桌前开始吃饭,狼吞虎咽。

    夏赴阳在他对面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也没喝,就放在手边。

    等吉日格拉差不多吃完了,他才淡声道:“也不怕我给你下毒。”

    吉日格拉冷笑:“你们等着把我送到大周京城,不会现在杀我。要是想要杀我,也不会给这么好的酒肉。”

    “你如此姿态是要干什么,直说,本王心情好,能赏你两句实话。”

    夏赴阳抬

    眼:“我想知道,七皇子抓你那晚的过程、细节。是所有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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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赴阳掐住了他的脖子。

    “好好说话。”

    吉日格拉疯狂拍他的手。

    夏赴阳松开他:“从头说。”

    “我说也可以,”吉日格拉弯腰咳嗽了半天,“但是,你要保证,我被押送到大周的一路上,都能有好酒好菜吃。”

    “本王知道,我活不了,可就算是活不了,我也得舒舒服服的死。”

    夏赴阳:“我答应你。”

    吉日格拉:“我凭什么信你?”

    夏赴阳:“以先祖起誓。”

    “行吧。”

    大周人对先祖的敬重,也仅次于皇帝了。吉日格拉挑了挑眉,将他跟曲渡边交手的那天晚上细细道来。

    “……他内力爆发的那一瞬间,我肋骨就断了。从没见过如此强劲的内力,不过,他把我捆起来后,自己就开始吐血。”

    吉日格拉想起当时的情景。

    “他吐的第一口血,是黑的。那血滴在北疆的筋草花上,筋草花是北疆冬天开的小白花,它的汁液除了会让第一次接触的人起红疙瘩外,花朵还有个功效,就是测毒。”

    “当然,这个知道的人不多,也不算少,不少大夫都会专门培育筋草花,用来检测毒素。”

    “我亲眼看见,你们七皇子的血溅在了花瓣上,花从根茎开始,变成了黑紫色。分明就是中毒的症状。”

    “也有毒素筋草花检测不出来的,比如我们北疆人惯用的毒,”吉日格拉说到这里,瞥了下夏赴阳的脸,“所以,如果是北疆人给你们七皇子下毒,筋草花接触到他的血液一定不会有反应。”

    “除非,是来自大周的毒。”

    地牢里安静了片刻。

    吉日格拉开始啃鸡腿。

    夏赴阳:“就像你说的,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

    吉日格拉讥嘲:“本王知道的都说了,信不信的,反正筋草花耐活,你去漠神河那棵树下找找,看看有没有不就知道了吗?”

    夏赴阳孤身重返草原边陲。

    他在漠神河的树下,扒开覆盖着的雪,看见了树根处的血迹,以及那几朵黑紫色的小花。

    看见那花的一瞬间,他说不清自己什么心情。

    只是感觉心脏处破了个洞,外面刺骨的寒风刮着温热的内脏,连肉也片片削平。

    他把花摘下来,带回了城中,找羊冲花询问。

    羊冲花对他说,筋草花确实能测毒,但是却没办法根据变色的筋草花反推断出是什么毒。

    只是约莫告诉他,通过筋草花的颜色反应看,应该是慢性剧毒无疑,中毒者在服毒到毒发期间会有明显反应。

    -

    夏赴阳将他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    “……有明显反应。我心想,你应该知道自己中毒了,但是一直没说,我没见你找过军医,说明你从未有给自己医治的打算。”

    “是没法治,还是,不敢治。”

    “夏赴阳,”曲渡边声音微沉,“慎言,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夏赴阳双手压在摇椅扶手上,逼近看着曲渡边的脸,观察着他的神色,“先前,我就觉得奇怪。当初你扣押监察处,没有正当理由,朝堂百官弹劾何其壮观,甚至陛下都亲自下达了命令,让你释放监察处。”

    “你违逆了他。在此之前,你拒绝了徐侯回京。”

    “二拒帝令,朝野震惊,你却只上书一封,陛下就一力压下所有弹劾声音,直到监察处暴露,陛下派遣崔融过来,赠你御赐匕首,先斩后奏之权。”

    “若仅仅是赐下匕首,何必单独让你去主城?除非还有旁的……”夏赴阳的声音开始颤抖,“我爹跟我说过一些徐家事,也说过,陛下容易忌惮功臣,尤其忌讳权力在一人或一方之手。”

    “停凤小舅在镇南关掌兵,你在北疆屡建战功,此番回去,必受大赏,届时朝堂格局顷刻改变。”

    “陛下不想看见这样的场面。所以,他就——”

    曲渡边:“好了!”

    “你知不知,你刚才的这番话传出去,就能让陛下顷刻间诛灭夏家九族!”他对夏赴阳说话的语气第一次这么冷,“你要是还想活命,不连累身后家族,就别乱猜。”

    小院中的氛围瞬间冷凝。

    许久,曲渡边才缓和了语气。

    “我从未中毒,和陛下之间也并非你猜测的那样。”

    他不愿将夏赴阳牵扯进来。

    他是皇子,哪怕回京折腾的再厉害,也能有条命在。

    可是夏赴阳是臣子,还是手握重兵的重臣。

    整个夏家亦然。

    他们是被崇昭帝竖起来分权徐家的新贵,如今风光不过十余载,根基太浅,只要崇昭帝还活着,他们就永远都只能站队崇昭帝。

    若有异心,夏家当初是如何被飞速提拔上来的,就会以更快的速度摔的粉身碎骨。

    夜晚低风卷过小院地面的雪粒。

    冷月沉沉,寒星熠熠。

    “曲渡边,你可还能舞得了剑,可还能轻身上得了房顶,真的甘心吗,一身才华埋葬在算计中。”

    夏赴阳眼眶泛红。

    “我父是我父,我是我,他效忠陛下,我不是,”他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放在曲渡边的掌心。

    那东西被体温暖的有点烫。

    “从少年时期,从你拦下南宁国舅的鞭子庇护大周百姓,从我被点为武探花打马游街,到湘河水灾,到青州剿匪,再到战场并肩。我夏赴阳自始至终,想要追随效忠的,只有你一个。”

    “先前我从未说过,只以朋友相交,是因为我知道,你的志向不在朝堂,不喜算计,只想闲云野鹤,当个隐

    居人。”

    “可若是皇权倾轧至此,何必还要顾念亲情。”

    他攥住曲渡边的手,压紧那块硬物:“北疆另一半兵权,虎符便是我予你的赠礼。”

    曲渡边无言。

    “我还是那句话,不是中毒,也与陛下无关。”

    夏赴阳他一点证据都没有,只是找到了毒素,就凭空猜了这么多。

    猜到老登身上,他惊讶,但也不意外,毕竟崔融是崇昭帝心腹,而夏赴阳完全不知粮草那边还藏着事。

    他将虎符退回。

    “别多想,守在边境等待调令。夏家,不要站队。”

    夏赴阳直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曲渡边:“换个角度想,我这样回京,谁也不敢惹我。要是惹我,我就躺在他家门口,他们还得恭恭敬敬抬我回去。”

    夏赴阳看了看周围,没有凳子,他干脆就直接坐在了地面。

    语气恢复成之前的调侃和轻松,好像刚才的冷凝争执和拒绝都不存在。

    “那被你躺的那家,岂不是慌得要死。”

    曲渡边:“说不定还能给一点白讹点狗粮钱回来…一年没见一点白了吧,不知道它是不是又给我添了狗孙孙。”

    夏赴阳笑了下,低下头,灼烫的眼泪砸在雪面上。

    他把眼泪烫出来的小洞扣掉。

    一个Q版豆豆人在掉眼泪。

    曲渡边看了片刻,指尖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夏伯父和夏伯母都在京城。

    老夏,他得在边境好好的。

    -

    第二天。

    曲渡边告别外公等人和边境将士。

    踏上了回京的路。

    而因为不确定他的伤情如何,被边境压了三天的消息,也飞向了京城。

    一道信鸽飞到持剑侯府。

    窗边梅花悠然绽放,乌思挽展开纸条,上书六字:无事,不必忧心。

    与此同时。

    京城各处暗探也流动了起来,将边境来的消息传往各处府邸,暗流初显。

    皇宫。

    紫宸殿。

    太监捧着消息小跑过来,跪地报信,声音轻颤:

    “启禀陛下!北疆边境大捷!北疆王庭破灭,七皇子擒获吉日格拉,夏将军生拿左贤王,自此,北疆再无王庭!”

    崇昭帝蓦地转身,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他茶饭不思,等北疆的消息已经等了一月有余!

    自从织仪回来开始,整个京城就都在等。

    如今终于等到了。

    “好好好!朕的好皇儿!小兔崽子真争气啊,夏家的那个孩子,也是不错!”崇昭帝一连说了几个好,欣悦之情溢于言表,他哈哈笑道,“如此功绩,便是提前获封亲王也当得!”

    大手一挥,“余德才!”

    余公公亦是笑容满面,“奴才在呢。”

    他看出来了,不管往后如何,陛下现在是真高兴。

    崇昭帝右手食指在自己眉心点了几下:“朕想想…对对对,让御膳房的这几日准备好七皇子爱吃的食材,等他来了,爱吃什么就吃什么。”

    “朕那些私库……”

    没说完,他看见了发抖的传信小太监。

    崇昭帝皱眉:“为何还不走?”

    小太监牙齿都在哆嗦,“奴才,奴才还没说完信报。”

    “说便是。”

    “七、七皇子在追敌之后,交手吉日格拉,重伤,如今、如今……经脉断绝,已然目盲!”

    说罢,小太监闭上眼睛,猛地往地上一磕头。

    余公公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紫宸殿的氛围一瞬间死寂。

    只有崇昭帝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他面色涨红,而后猛地掀翻了桌子,勃然大怒。

    “你竟敢诅咒七皇子?!简直一派胡言!胡说八道!给朕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