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6 章 故事

    在夜晚的风雪之中,寒意侵蚀着一切。虽然车内的暖气运转着,但室外零下三四十度的低温以及狂暴的风声仍然让做过保温处理的房车内微微荡漾着冷意。



    这或许,只是暴风雪的咆哮引发的心理错觉。



    影山步的睡眠习惯算得上规矩有度,但仍因为角落里的风吹入而在半夜间惊醒。下意识地拉紧了被子并向热源靠近。



    这一切如同行云流水般自然,甚至没有走到思考的步骤,便又被美梦重新拥抱。



    而热源本人虽然被惊醒,却连眼皮都懒得掀。



    在早晨醒来时,琴酒却毫不犹豫地掀开了被子,只留下一个穿着单衣的青年在寒冷中从梦中惊醒。



    影山步迷茫地爬起来,颤抖着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形成了一个紧紧卷起的人团。



    琴酒套上抓绒打底,将银色长发从后颈领口掏出,微微侧过头对影山步说道:“快点起床,出去检查一下。”



    昨夜风雪大作,他们需要将车附近的积雪清扫,再给车加满油,准备今日行程。



    影山步把头缩进被子里做了几秒起床前的心理斗争,然后才猛地掀开被子,抓过衣服套上,抢先去洗漱。



    琴酒扫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转身去厨房,搭上一壶开水。



    房车的车门是侧开式,因此即使外边积雪很深也能打开。



    好在虽然半夜狂风大作,真正积雪却不算很深——至少对于西伯利亚其他地区来说只算小打小闹。



    一个人提着铁锹踏进积雪,清理了车辆周围的雪,并将车前至马路的部分雪稍微整理了一下。尽管现在是寒冷的清晨,但扫雪车已经开始工作。



    等待扫雪车将通向镇外公路的路面清理干净的过程中,影山步在厨房里开始简单地准备早餐。



    车里由店主准备的物资充满了俄罗斯风情,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无疑是两大瓶伏特加。



    然而,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在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亚,没有什么比烈酒更能让人的身体迅速温暖起来。甚至在极端情况下,烈酒可以用来消毒和引火。但对俄罗斯人来说,这无疑是巨大的浪费。



    影山步扫了一眼伏特加瓶,问琴酒:“你把伏特加拿出来是打算喝吗?”



    “现在不喝。”琴酒身着黑色高领抓绒衣,抬手打开顶端的储物柜,在里边翻找东西。



    听到影山步的问话,他转过头看了一眼伏特加瓶,然后又看了影山步一眼,递过来一个铁制的煮咖啡壶,“煮点咖啡。”



    “好好好。”影山步早有预判,接过去熟练地拆开盘起来的电线,嘴上问道,“你虽然不会醉,但酒驾也不安全吧。”



    琴酒懒得理他,直接丢下一句“早饭多做点。”然后转身走回驾驶位。



    当琴酒看到扫雪车已经通过,他启动了房车,缓慢地转向,驶上公路。



    如果是拖挂式房车,驾驶的时候车厢内不能有人,但这款一体式房车就没有这个问题。不过,影山步当然不会让琴酒一个人驾驶,他作为琴酒的下属,怎么可能让自己过得那么舒服……当然,如果是换班休息的时候,那就另当别论了。



    影山步靠在厨房台边稳住身体。在此时此刻,厨房仅能容纳一个人转身的狭窄空间反而成为了优点。他微微弯曲长腿,脚掌顶在柜底,稳稳地卡在了厨房里,手上有条不紊地处理着食材。



    他把琴酒的咖啡杯放进手边杯槽中,然后把方便食用的三明治递给琴酒。



    暖风融融地吹着,影山步捧起保温杯喝了一口咖啡,问道:“昨晚我还有很多问题……比如,如果他们没有发现你的异常,那么你说你参加战争……又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琴酒淡淡道,“那时候凡是成年就要强制服兵役,基地里的人也不例外……除非是重要的实验品。”



    听起来像是琴酒在基地里长到了参军的岁数之后,便作为失败品被基地放弃了,而被放弃的结果便是成为了一名士兵。



    影山步也把自己的猜测说出了口。



    驾驶座上的男人肯定了影山步的猜想:“没错。其实作为普通人,最终也还是要上战场。那时候很缺人。”



    “我还有一个疑问。”影山步慢慢地吃着早餐,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后才说道,“你和都路久司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个名字,琴酒微微皱起了眉头。出乎影山步的意料,他说:“没有关系。怎么了?”



    这让影山步感到了一丝惊讶。他看着都路久司之前的熟识态度,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相当密切。否则,都路久司怎么可能那么自信地向他预测琴酒的行为,而且还全部猜对了。



    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都路久司会暗示他不要告诉琴酒这些事情。



    要么都路久司在撒谎,要么就是都路久司是当时那个组织的其他成员,但琴酒却没有对此的记忆。



    影山步知道他不能再继续深挖这个话题,否则可能会引起琴酒的怀疑。



    于是他转移话题说:“你隐瞒自己身体的变化,是为了避免被更深入的研究。你选择参军,虽然危险,但你成功的活了下来。”



    “……但你为什么最后会加入那个组织呢?”



    琴酒单手握着方向盘,将喝完的咖啡杯放回到杯槽,看着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青年,淡然地说:



    “你不明白。即使我参军,我依然属于那个基地。当项目公开解散后,实际上是被转移到了地下,由一个新的领导人根据旧项目继续进行研究。”